我是二叔的种

时间:2014-05-12 21:27:18 

我爹叫曹树林,我二叔叫曹柏林,我爹比我二叔大四岁。

我二叔讲义气,朋友也多,赚钱很有道。从农村包产到户时起,经过几十年的苦心打拼,现在我二叔很有钱。据说,他有一回存钱用的是两条麻袋装的。银行因此还特意派人暗访过我二叔,专门看看他的钱的来路。当然,说我二叔用麻袋去存钱这只是传言,但我相信我二叔真的有钱,在我看来这种传说绝不是空穴来风。

你若是看看我二叔的实力,你自然也会坚信不疑的。在我们小岛居高临下那么一站,用手任意那么一划拉,眼前那无边无际的海滩都在我二叔的掌控之中。那是我二叔承包了几十年的贝类养殖基地。像头些年出口韩国的盐渍子,就这一项我二叔就发了个拉拉油。别人是眼红不得的,人家外国人就点名要这里的泥滩蚶子。

你再往岛上看,近几年小岛上宾馆酒店、休闲场馆比比皆是。你若是仔细数数,十家中有六七家是我二叔开的。岛上这些资产,只是我二叔的皮毛而已。渤海湾一带的码头上还有我二叔的冷冻厂、宾馆、酒店。我二叔还拥有两条能在海里呆上月把的大收购船。他们远可以到公海,近到山东、烟台以及营口鲅鱼圈。尤其是到了丹东,我二叔就像到家一样,那里是我二叔的结义大哥李忠义的地盘。

我二叔和这位李大哥是狱友,可以说是患难之交。我很想知道知道他们的故事。和二叔在一起时,二叔从不提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因为说起这些二叔会局促不安,似乎只有拼命地去赚钱、打拼,才会忘了那段对我二叔来说是莫大耻辱的往事

一 常住的媳妇

那时,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的烈火烧到了我们海岛。

那年,我爹二十一岁,我二叔十七岁。一个月如圆盘的夜晚。正值海上七上八下螃蟹肥的季节。我爹曹树林吃了晚饭,照例蹲在外屋的角落里,一件件地收拾着推螃蟹用的网具和箩筐。我爹边收拾着这些家什,边催促还在吃饭的我二叔曹柏林快点吃,我二叔嘴里含着还没咽下的饭“噢噢”地答应着。

这时,我奶奶又发话了。说,大林子,今晚上,你和二林子别去赶海了,跟妈上你二大妈家给你相亲去,你二大妈已经把她的远房侄女给咱带来了。大林子,你听见了吗?我爹听见了也没有动,依然蹲在那里,只是在角落里含糊不清地答应了那么一句,手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我爹就在那角落里,把那些家什翻过来掉过去地折腾了不下好几遍了。然而,一双走神的眼睛盯着一个地方,眼神一会儿聚一会儿散,神情若有所思,好像奶奶说的是别人。

我二叔一听今天不用去下海了,又听说要给我爹去相亲,异常地兴奋。忙不迭从箱子里拿出我爹那双心爱的白球鞋,讨好似的送到我爹的面前。我爹不但没接我二叔手里的鞋,还反感地把二叔推开,然后,脸朝外坐在后门槛上独自发呆。奶奶一见我二叔悻悻拿着那双鞋回到屋里,坐在那里生闷气,很不高兴,把酒杯里的酒喝干,就颠着屁股迅速下了地,并吩咐叫我二叔帮她收拾碗筷。我奶奶很快就从箱子里拿出了我爹只有过年时才允许穿的衣服。我奶奶阴沉着脸到了外屋,就把衣服扔在我爹的怀里。我爹还是没动,还是那个姿势。

我奶奶知道我爹的犟脾气,暂时压住了心头火。

接着,我奶奶一边洗碗一边开导起我爹。我奶奶说,大林子,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劝你别异想天开了。妈知道你想和马斌好,妈说你俩不般配。先不说马家和咱曹家自古以来就有“马啃槽”、姓上相克之说,而曹家最忌讳这些。再说,你也不看看,自从马斌那小丫头她当了老师,牛气成啥样了,眼眶也高了。你二大爷给人算个命,就被马斌游过好几次街了。我是看透她了,马斌这小丫头比马家的男人手段还要狠,心眼更?古。这样的女人能是咱这样的人家养得住的吗?你别忘了,你爹临死临死还嘱咐你呀少跟马家人有来往,到最后往往落得个马啃曹。你没看现在情景这大队小队渔业队里都有马家的人当令,轻巧安全的活儿全都是马家人干,脏活累活危险活都是咱曹家人干吗?你爹就是在捻船底时,沙坑塌方,好在捡了一条命,自己瘫痪在炕上没两年就生生窝囊死了。你别以为给你个民兵连长当是马家良心发现,你掰手指头合计合计大队小队不都是马家的人说了算吗?大事小情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奶奶这一通说,我爹早就听烦了,猛地从后门槛上站了起来,把怀里的衣服往肩上一搭,说,相亲就相亲呗,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嘛。奶奶还想再说什么,看我爹在屋里穿衣服了,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样子,我爹答应去相亲了,我奶奶就有了希望,她想着一定要让曹家香火旺起来。

我二奶奶领来的这位远房侄女,也就是我妈,我妈叫红英,那年她十八岁。我妈长得很一般,但却梳着很抢眼的两条大辫子。我奶奶一眼就相中了我妈。倒不是我妈嘴甜,而是我妈上翘的屁股和那细腰,让我奶奶认定我妈一定能为她生出好孙子。我奶奶再征求我爹的意见时,我爹面无表情很平淡地说,妈,您看好就中。我奶奶听我爹说中,当然高兴得不得了,当即和我二奶奶还有陪我妈一起来相亲的我舅舅,商定了吃大门饭的日子。

我奶奶拿出了我们家当时准备过冬的一大袋子咸鱼干和一大筐萝卜干,还有我奶奶从牙缝里勒下的布票、粮票,还有不知从哪里借来的二百元钱,全给了我舅舅,这就是我妈的彩礼。

这其中还有一段小插曲,当我舅舅说,从此我妹子就常住婆婆家了时,我奶奶迟疑了一下,因为按我们当地的习俗,姑娘订婚吃了大门饭,只在婆婆家住上几日,不到年节是很少住婆婆家的,那样姑娘也会遭人笑话的,这添人进口也不是好说的。可我妈与别人不同,从小我姥姥姥爷就没了,我舅舅又是个肺痨,一年就指望着我舅妈一个人在生产队上班,一年下来,挣的工分也只是领家来一点口粮罢了。我舅舅也是没有办法,成分还高,给我妈早早地找个婆家。虽然闭塞了些,我舅舅从内心来讲还真是只为了少一张嘴而已。

起初,奶奶还为自己的彩礼少而感到寒酸,怕舅舅嫌我家穷。一听舅舅说我妈要常住“沙家浜”,我奶奶的心也就平衡了。说话的口气也硬气了很多,对我舅舅说,外甥,你就放心,红英在我这儿,谁也亏待不了她,就当我多养了一个闺女,啊。

第二天,我妈由我舅舅,和现在既是媒人也是代表娘家人的我二奶奶的陪同下,来我家吃大门饭了。从此,我妈就成了我们曹家没过门的媳妇了。

送走了我舅舅,我奶奶马上对于我爹我妈以后怎么呆犯了愁,这大男大女的时间长了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呢?要是搁在别人家,给他们隔房也就是几天的事儿,可我妈要常住于是,我奶奶想到了我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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